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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叶兆言访谈录

1999-02-03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1997年金秋去国家森林公园张家界旅游,回程时巧遇参加中外传记文学笔会的著名作家叶兆言,此行叶先生偕其夫人王月华女士系湖南文艺出版社特邀贵宾。

值此良机,作为“叶迷”,我对他开始了即兴式随意而又特殊的专访。(注:○代表本文作者李亦明,●代表叶兆言)

○作为江苏文艺出版社推出的全国十位实力派大家之一,著述多达五百万言,在这等身的著述中,您比较喜欢自己的哪些个作品?

●短篇方面,比较喜欢《雨中花园》、《五千元》、《儿歌》、《绿色咖啡馆》,《雨中花园》是我喜欢这个名字的诗意、情致与韵味;中篇方面,比较看重《追月楼》(获1987—1988全国中篇小说奖)、《悬挂的缘苹果》、《五月的黄昏》、《枣树的故事》、《艳歌》、《去影》、《采红菱》、《青春无价》、《爱情规则》等,就我个人操作而言,我擅长且喜欢写中篇,因为它不像长篇那样漫长、耗气力,又不像短篇那样局限,再者,我主要也是靠这些中篇才逐渐在文坛站稳脚根,打开局面的;长篇方面,比较喜欢《死水》、《花影》、《花煞》、《1937年的爱情》和两部系列小说《夜泊秦淮》、《挽歌》、《花影》,已改编电影。《夜泊秦淮》就反响比《挽歌》要好,不仅被反复转载多家评论,且其中两篇获得全国中篇和上海首届中篇小说大奖,相形之下《挽歌》便显得冷落,且有两篇已在台湾连载并获《钟山》小说奖。

虽然我的创作蓝本并不根据外界反响来写,但读者对作品的认同,自然会程度不同地影响我的创作倾向。

○对于我这个读者来说,1987年最初对您有兴趣是因仰慕名声,十年后的今天仍生发兴趣,则是因为您是务实派作家,您看重凡夫俗子的精神内核,时代意识和人的终极关怀,您始终拥抱永恒主题,所以您的小说散发着一系列的相关信息。

请问您最近有些什么佳作问世,能透露一点秘密吗?

●新作方面,今年《大家》推出了我的两个中篇,其一是《王金发考》,其二是《关于教授》,还有一部尚未脱稿是与《关于厕所》相对应中篇《关于吃》或《关于饮食》,我写这篇的契机是觉得《厕所》那篇引起许多读者关注,觉得内中表达出人与人之间的隔膜和疏离开掘了都市人生的感受,庸常人生常免不了有些荒诞的一面,有时荒诞常常无意中决定一个人命运的荣枯,“吃”何尝不也是这样。

这些年我的小说多一个品种———性和暴力方面的犯罪,小说如《最后》、《绿河》、《古老话题》,现在仍在美国《世界时报》连载一长篇推理小说《没有星星的夜晚》表现的就是一种性和暴力犯罪心理。

○我读过刘恒、余华类似题材,如《白涡》、《伏羲伏羲》、《难逃劫数》、《河边错误》以及苏童《1934年的逃亡》、《青石与河流》、《米》等,我的感觉是以上三位小说中的人和事于我较陌生,诚然他们笔锋或拙朴而奇崛,或凝炼而冷酷,或浪漫而多彩,但我更喜欢您以委婉细腻的笔法曲折多变的风格去冲洗“性和暴力”的苦涩意味,使我能从中品味到复杂难言的人生意味,且留有大量的思维空间。

叶先生请问您这是第一次来湘吗?

●第二次,前番是与苏童在1995年联袂来长沙签名售书。说来有趣,别人总是把我和苏童放在一起,先均呼之为“讲故事的能手”,接着又称之为“后新潮小说家骨干”,早两年因《夜泊秦淮》系列小说,有人把我名字与文化小说家(邓友梅、陆文夫)的大名连在一起。我是反对归类的,作品就代表一切。

湖湘自古多豪杰,多文人,多名士,前些年有些不景,谢世的谢世,出国的出国,调走的调走,前有莫应丰,出国的有古华、徐晓鹤等,到海南的有韩少功、叶蔚林……但现在来势不错。新秀如何顿等。其实湘地古曰楚,荆楚文化是一种独树一帜、地域性文化,因此作家们的个性十分鲜明。目前走红文坛的不仅是湖南,湖北也很有几位。

○和您一同出文集的有湖北女作家方方、池莉,她们据说都与南京有些血脉渊源不知是否属实?

●方方的祖父曾任我母校———南京大学早期中文系教授,她的《祖父在父亲心中》便有其家庭的投影;池莉的外祖曾任过清末民初南京政府的要职,二人均有亲戚在江浙等地,且有过在南京生活的经历,我不是说“六朝”的地域文化使她们作品走红,而是说深厚的生活积累包括江南文化的陶冶使她们的生花妙笔得以较好的升华……

○“富贵不过三代”,可您祖父的盛名并未给您带来压力。您作为叶氏第三代作家,家族对您创作影响如何?

●我父亲叶至诚是叶圣陶爷爷的次子,排在最末,也就是说我是祖父最小的满孙,父亲爱好锡剧,编过剧本,出过散文集子,也曾出任过《雨花》的主编,母亲是知识分子且会唱歌,但我从小受到的教育是不要有出息,那时我在乡下读小学,因为我是“右派”的后代,老实说并没有沾家庭什么光。我总认为生活才是创作的唯一源泉。

○请谈谈您的创作经历?

●由于我生下来父母挨批斗一度失学,后来也正经八百地干过钳工,那时我没告知父母便报考了南大中文系,居然考取了。这段感情经历迫使我提了笔试着写小说,那是1980年,起初用的笔名:邓林、孟尼。大学毕业后当过一年教师,1983年再度入南大中文系读中国现代文学硕士,1986年任江苏文艺出版社编辑,1989年干文职专业作家。

○您作为当代新潮小说出色的探索者,堪称文坛快枪手,作品质量俱佳,可说是精美圆熟,有人说您的笔不是笔而是一把神奇的镰刀,一挥就是一片丰收的稳穗,您的脑子仿佛有个按扭,轻轻一摁灵感和才华就会汨汨喷涌,其高产让许多读者和同行惊叹,请问您创作有什么秘诀。

●我认为写作行为永远是开始。写作没有秘诀可言。它是一种比较笨重的劳动,你甭看我现在用电脑写作,很轻巧,其实每天也就写千把字,当然也不排除高峰状态日产数千言,但每每干完一篇,人都几近虚脱,你看我刚四十岁,头发日渐稀薄,“根据地”都缩小一圈(笑)……但是我乐意,别的活我干不来或不想干,唯写作我干不厌,构思行文过程中的那种喜悦,高于作品印成铅字之后再读它们的感觉。

无论世界变化怎么快,写作却始终是很简单的原始个体劳动,这是我的体会。在写作中作者不仅要注入墨水,还要注入自己的灵魂和血肉,这样作品才有灵性,人物才立得起来。

旅途匆匆,列车抵达长沙,我与叶兆言夫妇在站台上挥手道别,他微温柔软的手掌,憨厚灿烂的微笑仿如一帧不褪色的彩照,定格在我永恒的忆念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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